雪花那个飘
by Aster
古鲁瓦尔多是被惊醒的。
他做了一个梦。梦中他从隆滋布鲁的宫殿中醒来，赤着脚踩在地毯上向窗外望去。故乡的房屋已被一夜大雪覆盖了颜色，在阳光的映照下折射出细小且微弱的点点光芒。他换上平民常穿的，带着斗篷的破旧外套，悄无声息地溜出皇宫。侍女们披着厚重的羊毛披肩，握着铜制手炉抱怨着天气，见到他便立刻深深地低下头走开。她们生活在一个没有隆滋布鲁三皇子的世界里。于是他走进王都的街巷，感受着清澈而凛冽的空气向他涌来，从衣摆袖口的缝隙间恣意穿梭而过，携走他的温度。他感到逐渐逼来的凉意和彻骨的寒冷。
于是他醒了过来。他看到简陋的天花板，连队统一制式的灯，还有正在往他脖子里塞雪的艾依查库。艾伯李斯特站在他旁边给他固定古鲁瓦尔多的被子。
阿贝尔是被惊醒的。
他听见巨大的吵闹声，仿佛屋顶上掉下来巨大的冰锥砸在地面。他睡眼惺忪地打开门，向倚在门边看戏的利恩询问发生了什么事。
“古鲁瓦尔多正在追杀艾依查库和艾伯李斯特。”利恩言简意赅地概括道。
“喂！你们不要打了！大早上的干什么不好！”阿贝尔喊道。
回答他的只有北风的呼啸声。
“利恩，咱们趁他们打架把那些地瓜烤了吧。”他小声对利恩说。
“先暂停一下！”他听见那边艾伯李斯特的声音。“我刚刚听见阿贝尔说要背着我们烤地瓜！”
五个人沉默地坐在一间屋子里，围着一撮小得可怜的火焰烤地瓜。
“我们为什么不能点大一些的火呢！”艾依查库眼巴巴地望着小小的火苗，哪怕说话大一点声都会引来火苗的抖动，仿佛一个垂危的老人颤颤巍巍地呼气。
“再大就要被教官发现了。”利恩说。
“可是……”
“这是我的地瓜。”利恩补充说。
“……”
屋子里没了声音，利恩满意地直起身，把烤好的地瓜掰成两半，露出里面冒着热气的，澄黄色的瓤。他把一半递给阿贝尔，另一半……
“靠！”他回过头来，大叫道：“我的那半块地瓜呢？”
三个人露出了同样迷茫的神色。
“什么地瓜？”古鲁瓦尔多说。
“没看见啊。”艾伯李斯特说。
“我们自己都有地瓜，怎么会拿你的呢？”艾依查库补充。
“艾依查库。”利恩冷酷地提醒他：“你放在背后的地瓜刚刚被古鲁瓦尔多偷了俩。”
“靠！”艾依查库挥舞着插着地瓜的树枝，指着古鲁瓦尔多的鼻子：“还回来！”
古鲁瓦尔多处变不惊：“艾依查库，刚刚你偷利恩的地瓜时我还帮你掩护……”
“这日子没法过了！”艾依查库大叫。
阿贝尔趁乱又拽走了古鲁瓦尔多背后的地瓜。
“总这样下去可不行，我们还是把地瓜均分吧。”艾伯李斯特推了推眼镜。
“好主意。”古鲁瓦尔多表示赞成，他也推了推眼镜。
四个人盯着古鲁瓦尔多看。
“怎么了？”他问。“有什么问题吗？”
“问题可大了！”阿贝尔说，“你根本就没有眼镜！推啥呢！”
“这不重要。”古鲁瓦尔多说。“重要的是你们怎么都不动手贡献自己的地瓜呢？”
北风呼啸着拍打过窗子，肃杀的声音深深地烙印在每个人的心里……
阿贝尔猛地站了起来，他高喊：“你们有没有听见脚步声？”
利恩会意地跟着站起来，大喊：“是弗雷特里西教官！”
“什么？”艾依查库问道，艾伯李斯特给了他一个眼神，紧跟着站起来收拾东西。他喊：“古鲁瓦尔多，你去门口看一看情况，先拖住教官，我们马上把这里收拾好！”
古鲁瓦尔多站在门口。门外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。他站了一会，感到寒风从连队制服的领口灌进胸膛。
弗雷特里西从食堂走出来，向他招了招手。
古鲁瓦尔多微笑着招了招手，同时拧开门，擒获里面四名犯罪分子正残忍地分尸他的地瓜。
伯恩哈德是被惊醒的。
他听见巨大的呼号和吵闹的声响，活像一百头大象在冰上摔倒。他从床上爬起来，迷迷糊糊地问刚从食堂吃完早饭回来的弗雷特里西发生了什么。
“古鲁瓦尔多正在追杀艾伯李斯特和艾依查库和阿贝尔和利恩。”弗雷特里西言简意赅地概括道。
END